D17,芒康-荣许,先12公里上坡,35公里下坡,26公里上坡,再下坡12km,再上坡11公里。
早上一出发就浑身不对劲。昨天一整天未进一粒米饭,三餐都是敷衍了事,四十几公里坡耗尽了身体里的余粮。今天早餐一不小心吃了20多块的早点,还没感觉,又忘记买葡萄糖了。翻拉乌山12公里上坡,各种无力,只有三四码的速度,这可是跟推车一样呀,决定过了这个山头在如美镇住了。路边的草地上发出老鼠的叽叽叫声,越来越多,遍地跑,看上去滚圆的,行动又那么缓慢,又不太像老鼠。虽然骑车无力,还是抵挡不住好奇心,停车去看看。我一去,它们慢悠悠地转进洞里,还探出个头来看看,憨态可掬。抓了一只趴在那里不动的小家伙,端详了一番,没有尾巴,又像兔子又像老鼠,琢磨着这种被称为鼠兔的家伙,是属于兔呢还是属于鼠。打了个酱油,以推车的速度骑到拉乌山垭口的时候,他们又等了我一个钟头。一下到如美,我就嚷嚷着要吃米饭,要吃嘎嘎。向来把吃饭当成维持生命的形式,可长途骑车是一件大体力活,必须得重视一下这种形式。
吃饭时,多了好多新成员,从此就走在一起了。
大牲口,从福建骑过来,走的滇藏,他老是把“吃饭”说成“吃换”,“飞机”说成“灰机”,洋气得不行。我们在书松就见过了,他去年从上海出发走318进川藏,今年滇藏到拉萨后,继续走青藏骑回去。别看他那么胖,可不是虚的,骑车猛得很,穿个拖鞋骑得飞叉叉的,随便秒人,早上出发基本上一天看不到人影。大概小名就是这么来的,不过他不太喜欢我们叫他大牲口,特别是在妹子面前,他老跟妹子混在一起。开玩笑改叫“大畜生”时,他说还是叫“大牲口”吧。
小牲口,真名户户,和大牲口一起的,也是在书松第一次见。广东出发,走滇藏,到拉萨后经青藏骑回广东。他看上去骑得慢,但耐力超好,喜欢挂小档,很少休息,一天下来也会比你先到终点。我们笑言,如果在他自行车上安一个马桶,他可以一天不下车。
眼镜,从深圳出发,走的滇藏线,路上被大牲口捡了,第一次见是在飞来寺到盐井的路上。别看他带个眼镜看起来老实,时不时会冒出一句比较淫荡的话。有时候又很搞笑,他放肆地笑起来,露出几颗牙,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一个词,含笑九泉。反正我是没有那种笑的,上天有好生之德,我的牙齿不白也不整齐,怎么都是笑不露齿。
张搏,才18岁,读大一,川藏线过来的。这家伙是年纪最小的。成都崽儿屌得很,不跟辅导员打招呼就出来了,回去差点被开除。不过这也是高考200多分的人,才能干得出来的事,后生可畏呀。
大象腿,和张搏一起川藏过来,听名字就知道和大牲口一样都是猛人,和大牲口都是福建的,地方口音更严重,第一次听他说话觉得怪怪的,嗓门有时很大,还老是把“感觉”说成“赶脚”。张搏的家长把张博的终身托付给他了,时不时给他打电话,他也时不时用他那个福建腔调侃张博“老哥,等等我,老哥,流鼻血了”,还经常要挟张搏,“再不……,就给你妈和外公打电话”。
这一路上来,有些人你甩都甩不掉,慢慢变得熟了起来。应了那句话,走在一起是缘分。人们总是喜欢把看似美好的机缘巧合,一厢情愿地归咎于缘分。也许,没有信仰的人只能相信缘分了。
吃了米饭和嘎嘎,大牲口又给了我葡萄糖冲剂,我像大力水手吃了菠菜一样,我从半死状态变成了满血,跟着他们翻觉巴山。可刚过教授山庄,他们都不见了踪影。可翻完觉巴山,下完坡,还要再上坡,我有点犹豫,怕自己吃不消。思考好一阵子,决定回教授山庄住,正想打电话,一堆人从后面骑了上来。搞错没有,他们在教授山庄休息,我路过时都不叫我一声,心里防线都破了,差点倒回去。我最后一个到觉巴山的时候,张博正在补胎,大牲口既然对我说:“一个胎都没补完你就追上来了呀。”这话说得,好像应该等我一个小时才符合情理。
在登巴村吃了晚饭,大象腿的自行车坏了,他和张搏留在登巴村,我们继续赶路。最后一段路程我依旧保持着好状态,赶夜路到达荣许时,相公整个人累虚脱了,他很疑惑地看着我,说我很假,早上翻拉乌山的时候就说没力气,到晚上还骑得那麽带劲。哈哈,葡萄糖就是开挂神器,什么红牛这类的功能饮料全是浮云。
在藏民的旅馆住,老板热情又实在,20元还包早餐,酥油茶、牦牛酸奶、糌粑全免费。喝酥油茶的时候,把盐当白糖猛放,一口下去,苦不堪言,逗得藏族小伙合不拢嘴。睡前去屋子后的河里洗脸刷牙,第二天发现厕所在上游,幸亏是刚修的,还没来得及排到河里去。
夜空的星星好亮,戏剧性的一天伴着屋后面的溪流声沉入梦里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