依旧是个清朝的故事。
一个老人雇了一辆车自崇文门回京,过崇文门需要停车检查。守门兵的刚掀开车帘的,坐在老人忽然身子一挺,摔倒在车厢里,城门兵一探鼻息,死了。
赶车的车夫吓坏了,说:老爷们,你们要给我做主啊,我就是一个赶车的车夫,拿钱办事,这老人的死,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啊。
守门兵丁说:这事儿要禀告老爷,等老爷判吧。
城门官于是把事情报上去,经过一番折腾,天已经黑了,老爷需要休息,传下话来,车和死去的老人在原地不动,车夫暂押衙门,城门兵守护好尸体,明天一早老爷要验尸。
看城门的这哥几个一看,得,今晚是别想回家了,大家凑钱买了二斤烧酒,两包花生米,一块儿猪头肉,长夜漫漫,大家慢慢喝慢慢聊呗。
半夜,几个人已经喝得东倒西歪了。
有人起身去撒尿,回来时撩开车帘想看看尸体还在没在车上,老爷说过,死尸不离寸地,所以他们要负责检查。
忽然那人在外面“妈呀“一声喊,黑夜里听的格外真切,屋里众人酒醒了一半,纷纷问:怎么了大惊小怪的。
城门兵跑跌跌撞撞跑回屋里结结巴巴的说:
尸……尸……体……不见了……
众人赶紧去看,马车孩子,车上却空空如也,老人的尸体没了。
众人觉得后脊梁发冷,这是诈尸了吗?关键老爷明天要验尸,尸体让看没了验什么?丢了尸体老爷怪罪下来轻则会打板子,重则自己这几个人就得去给披甲人为奴。
这不是闹着玩的事情,怎么办?
有人脑袋机灵,说城外今天刚刚埋了一个人,男的,老反正爷也没见过死者,不如把坟里那个死鬼挖出来,放到车上,滥竽充数一下,验完尸再埋回去。
众人一听,这主意不错,走,挖坟去。
第二天,老爷升堂问案,仵作验尸。
一会儿,仵作的尸检报告送上来了,死者是一年老男子,死亡原因是被人用长钉子钉入脑中。
这是谋杀大案啊,老爷怒了,让人带车夫上堂,惊堂木一拍道:
这车夫好大胆,竟然谋害人命,还不从实招来。
车夫当然不认,当堂喊冤。但是他再冤,在老爷的板子下也变得不冤了,车夫以谋财害命之罪被判死刑,只等秋后问斩。
过了十几天,忽然马车上死去的老人来衙门自首。
原来那天他没死,只是昏迷过去了。
半夜天,老人苏醒,一看自己为啥还在车里呢,撩帘下车,四周一片漆黑,夜安静的吓人,老人想:外面这么冷,我还是回家吧。
老人于是就走回家了。
在家里休息了十几天,忽然听见人们传崇文门坐车老人被谋杀的案子,他详细一了解,这不就是说的自己吗?自己没死,让车夫蒙受不白之冤自己心里过不去啊。
于是老人前来自首。
老爷于是传来当日看守尸体的兵丁问问是怎么回事。
兵丁见事情败露,只能如实说,尸体半夜丢了,哥几个去城外新坟找了一个刚死的人,李代桃僵。
死的这人怎么回事呢?
传他家人。
来的是死鬼刚娶半年的小媳妇,二十多岁一个少妇,死鬼和这女人符合一句古诗:
一树梨花压海棠。
小娘子上堂后,说话含糊,目光闪烁,老爷就知道有事,正常问话小娘子见招拆招,老爷使出自己的看家法宝:
打!
几板子下去,小娘子就招了。
自己家贫,嫁给了死鬼,她本想好好过日子。邻居家有一个少年郎,偶然看见她之后,魂就被勾走了,有事没事经常撩拨她,时间一长,两人年纪相当,少年又很会撩人,时间一长俩人就勾搭成奸,滚到了一起。
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,小娘子一对比,发现自己的丈夫和邻居少年郎简直就是两个世界的体验,于是动了长相厮守的念头。
她和少年查阅了古今很多恩爱夫妻的故事,武大郎和潘金莲啦,文姜和鲁桓公啦。还看了多半本的《龙图公案》。
最后他们选了一个自认为最稳妥的办法,把自己男人灌醉,用钉子钉死他。
丧事办的轰轰烈烈,少妇哭的很伤心梨花带雨,来吊唁的亲朋无不在心里赞一句,真是个重情的好女人。
丧事办完,少妇认为过个一两年,自己就能和情郎哥哥安心的过后半生了,没想到坟头的土还没干就东窗事发了。
这大约就叫天网恢恢吧。
文:薛白袍
故事来自清朝笔记小说《夜谈随录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