肺炎来势汹汹,这个年过得不太好,“野味”极有可能是此次疫情的源头。非常惭愧,我本人也曾有过相关的黑历史,不过总体上我对“野味”评价不高,想不通为啥那么多人会趋之如骛。
野兔,摄于即墨乡村集市
最早吃“野味”是在学龄前的老家。家里的黄狗每天来去倏忽,以追杀野兔为乐,常把血肉模糊的野兔扔在院子里。现在回忆此场景,总会联想起杜甫的一句诗: 子璋髑髅血模糊,手提掷还崔大夫......狗嘴里吐出来的“ 髑髅”不会被浪费,最终自然是下了肚。后来我家的狗因对村民的家兔下手而被毒杀,儿时的“野味”遂成绝响。我当时并不遗憾,因为野兔实在难吃的紧,在缺少油水的年代也未能引起我的兴趣。
第二次大规模吃“野味”是小学时。某个盛夏的白天,本来云淡风轻,陡然间电闪雷鸣,冰雹骤降。一阵噼里啪啦之后,邻居阿姨拎着麻袋出了门,捡回来一堆被砸死的鸟,大部分是麻雀,也有灰喜鹊、斑鸠之属,尸体密密匝匝,数量惊人。碰上这么大的场面,我能不去共襄盛举吗?显然不能,那是对邻居的极大不尊重。于是乎各种煎炒烹炸连吃三天,一直吃到听见麻雀喳喳叫就犯恶心......
梅花鹿,摄于胶南
2010年前后在海军某部工作,附近的农家宴以暹罗鳄、梅花鹿和野猪肉为噱头招揽顾客,还有蓝孔雀、番鸭等,实不相瞒,我利用职务之便全部吃过,并不见佳。以上各种均为人工养殖,勉强算是合法,但他们家确实有真“野味”。我曾掀开一个冰柜,发现全是死鸟,俗称“山草鸡”的各种鸫居多,也有少量灰喜鹊和戴胜。都是“三有保护动物”,按数量判刑都够了,天地良心,我一次都没点过。
摄于山西天龙山
最近一次和“野味”沾边是在万恶的山西天龙山,我和司务长在一名更加万恶的山西籍战士的带领下,逮了一顿山上的农家宴。店是战士姑妈家开的,所以没有点菜,随便上了几个有特点的。几个菜都是粗犷暗黑的风格,按“色恶不食”的古训压根儿就不应该吃,然旅途劳顿,既来之则安之,一行三人埋头大嚼,间或有硌牙的惊叫声。雨一直没有下,但气氛有一点尴尬。
西伯利亚狍,摄于北京动物园
其中有一道纯肉菜,算是那顿饭的“翘楚”,色泽棕红,外观很像狗肉,一绺一绺的,但口感坚韧,食之费劲。我们仨面面相觑,不知盘中何物,经过慎重讨论,最后达成共识:这是老狗肉。然而实际上不是,甚至老板娘也说不清。餐后我瞻仰了遗留下来的各种舍利(头部、皮毛等),看见臀部的白色心形图案,才知道那是著名的东北神兽傻狍子---- 西伯利亚狍,该种不止分布于东北,山西亦有之。
家猪和野猪的杂交二代,摄于胶南
还有一道菜据说是野猪肉,虽然没有看到遗留物,但结合之前的经验可以确认是真的野,这玩意儿和狍子相比又低了很多层次,肉质既柴且硬,简直撕不动。这很容易理解,野猪肉脂肪含量低,肉质也粗,腥臊味儿浓重,断然赶不上家猪那般丰腴肥美,特别是阉割育肥过的。野猪养殖业通常都是养殖野猪和家猪的杂交二代,据说能兼二者之所长,纯野猪肉确实没法入口。
地皮菜
最后一道印象深刻的菜是传说中的“地皮菜”,当时我就认出来了。其正名为 普通念珠藻,因常在夏季雨后出现,故又名“雷公屎”。传统分类将其归为植物,按现在的标准它既不是植物,更不是动物,而是一种组团生长的细菌(蓝藻)。有人认为“地皮菜”是纯天然无污染的山珍,且蛋白质含量高,食之有益无害,这种认识显然是片面的; “地皮菜”很容易混有神经毒素,会提高帕金森氏症和老年痴呆风险,不吃也罢。
何止是地皮菜有风险呢?现在的形势大家都看到了,吃野味就是畸形的追求,绝对不应该放纵,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闯下大祸。我本人自天龙山一役后,再也没吃过任何野生的非水产品和非节肢类动物,今后也不会再尝试,与诸位共勉。如果哪位朋友不甘于家常饭菜,非要整点刺激上头的玩意儿,云南野生菌在向你招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