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当下这场“抗疫战争”中,一方面出现了许多感人的事迹,一方面许多人都希望为受到这场疫情波及的朋友们献上祝福,这都很好,可是另一方面,我们也清楚,有太多的个体在承受着痛苦。
我一直很怕一种语言,就是认为在打好这场战役的过程中,难免会出现疏失,难免会有一些人被迫付出代价,甚至有一些人本身就成了代价。
我无法理解,人为什么能够成为“代价”?
经历过这么多惨痛的过程,如果我们能学到任何教训,那就是以后请不要再轻易将一个人当成一种“代价”了。
没有人应该成为其他东西的代价。
把一个人当成代价,那就相当于把他当成工具。我信奉康德的伦理学学说,所有伦理道德的目标,都不应该是以他人为工具,以他人为代价。
人,就是目的。
关于上面的观点,其实也与今天想和你谈的一部电影有关。那就是刚刚结束的奥斯卡颁奖礼上,一部获得多项提名、本被视作本届黑马,结果却错失“最佳影片”的电影——《1917》。
1.
“一镜到底”的《1917》,
真实的战争电影,还是一场角色扮演游戏?
这部电影最终在奥斯卡获得三项奖项,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“最佳摄影”。
这一项奖项的得奖,《1917》是实至名归的。它的摄影罗杰·狄金斯(Roger Deakins),在我看来,是当代电影工业里最厉害的摄影大师之一。他的上一部获奖作品就是《银翼杀手》,从《银翼杀手》已经足以看出狄金斯的功力精湛。
这一回《1917》,狄金斯和导演萨姆·门德斯(Sam Mendes)更是献上一场超水平级的“表演”——也是这部电影最被关注的一样技巧展现,即“一镜到底”。
什么叫“一镜到底”?其实关于长镜头这件事,我想今天喜欢电影或者对电影稍有认知的人,恐怕都会知道何谓“长镜头”。许多电影都以其中出现过的非常长,或者非常炫目的长镜头为标榜。
在讲长镜头这个摄影技巧之前,我还是想先简单介绍一下《1917》这部电影。
《1917》
“1917”,顾名思义,讲述的是发生在第一次世界大战里的故事。
这部电影的剧情,在我看来,其实有点像一场角色扮演游戏。
1917年正值一战进入最激烈的时刻,两个年轻的英国士兵突然接到一项任务,要求立刻前往死亡前线,向那里即将对德军发起进攻的军队将领传达“立刻停止进攻”的指令。如果指令无法及时传递,那么前方部队两个营1600人的性命,可能将全部牺牲。
两个少年需要穿过横尸遍野的无人区,在武器有限、粮草有限的情况下,尽快将指令送达,期间要经过德军前线,还要面对各种突如其来的危险境遇。
而整部电影的表达,从两人接到命令开始直到任务结局,中间近120分钟几乎是一气呵成,让作为观看者的我们体会一种强烈的沉浸感受。
这可以说是一次非常炫技的实验性电影,而且是一部战争片,这种“一镜到底”的表达手法也成为电影最吸引关注的亮点。
当然,《1917》的“一镜到底”并非严格意义上一刀未切的长镜头,通常会被称作“伪一镜到底”,实际仍然是由多个长镜头剪辑而成,只是在剪接中用了一些特殊技巧,比如通过黑暗的场面瞬间做一次连接,这样将剪辑痕迹隐藏起来,“蒙蔽”观众的肉眼。
无论真正的一镜到底(比如《俄罗斯方舟》),还是这样的“伪一镜到底”,从技巧难度上来说都非常之高。
不仅考验导演整个场面的综合调度,也考验演员在这几分钟、十几分钟甚至几十分钟之内,能否完成无中断的流畅表演和完整台词,一旦出错,整个部分都要NG重来,更不要说一旦牵涉复杂的布景,就更麻烦了,如何保证不穿帮是个问题,连灯光设计都需要有周全的考虑。
可想而知,“一镜到底”在实际拍摄操作中,应该可以说是非常复杂且困难的,但我们需要问的一个问题是,这种技术表现手法到底有没有必要?在电影语言里,长镜头又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存在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