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1
对有的人而言,心动只需要一眼。
第一次看到布莱斯,茱莉就被他闪耀的双眼吸引住了。
她下定决心要得到他的初吻,当握住布莱斯手时,她的心跳慢了一拍。
心动了,发生得突如其来,无法预测。
我们不知何时何地,甚至对何人,心里的种子忽然就萌动了。
茱莉是个敢于追寻爱与热情的女孩,她直率热烈。
第一次见布莱斯便大胆示好,碰到布莱斯妈妈也不羞怯,仍然紧紧拽着布莱斯的手不放。
面对布莱斯的躲闪、同学们的戏弄,她不以为然,依旧我行我素。
这样的喜欢,扑也扑不住,像被阳光雨露滋养的小芽,急切地要长成参天大树。
第一次看《怦然心动》时,我还是个不知深浅的黄毛丫头,当时非常感慨:怎么会有人这么像我呢!
我觉得自己就是茱莉,她眼中看到的光芒,也同样照亮了我。
记得年少时喜欢一个男孩,他用左手写字,我把他的笔记借来观看,感觉那每一笔都颇有风度。
仔细将他的字印在脑海里,顺着每次转折,都能想象到他运笔时不经意的动作。
心动可以多简单啊,仅仅是一个人写字的样子,就捕获了我的心。
02
布莱斯有双迷人闪亮的眼睛,那他人呢?
爸爸的问题使茱莉陷入思考,她想起自己爬到大树顶端时看到的风景。
清晨、傍晚,她将薄荷和桔色一同吸入身体。
慢慢明白,这心旷神怡不是因为一花一木,而是那刻体验到的全部。
明白了这个道理,茱莉开始反思自己对布莱斯的情感。
她喜欢布莱斯吗,还是仅仅是他的某部分,他的整体是不是大于部分之和?
茱莉开始观察身边的同学,大部分人的整体都小于部分之和,可对布莱斯,她却犹豫不定了。
这让我回忆起自己曾经心动过的瞬间:调皮的酒窝、满分物理成绩、干净忧郁的歌声、跑步回来涨红的双颊。
虽然成年后,喜欢一个人的特质变化很大,却仍没脱离从前的逻辑,他们都是些片面的闪光。
哪怕整体而言对方是个混蛋、懦夫,我似乎也并无觉察。
03
茱莉从大树被砍事件中恢复过来,又回到了往日的生活,可她的内心正经历着巨大的改变。
她与布莱斯之间产生了新的摩擦。
布莱斯偷偷丢弃她送过去的鸡蛋,与朋友一起耻笑朱莉的叔叔。
甚至,朱莉哭着乞求一起保护大树时,布莱斯却漠然地走开了。
经过一系列事件,茱莉觉得布莱斯从没把自己当朋友。
她心中那阳光一样的微笑慢慢淡去了,曾经直击心灵,牢牢抓住她注意力的那双眼睛,也黯然失色了。
04
在我印象里,这个故事几乎是围绕茱莉展开的。
她个性率真,敢爱敢恨,不拘泥于他人的眼光和世俗态度,而是用自己独特的方式探索世界、发展自我。
相比之下,布莱斯似乎就过于单调平庸。
他没有茱莉丰富热烈的内心世界,我甚至觉得,这个角色的设定,只是为了衬托茱莉才存在的。
可多年后回头再看这部电影,我却惊讶地发现,那个不起眼、纠结的布莱斯,突然唤起了我所有知觉。
曾经觉得自己就是茱莉的我,现在看来,却更加像布莱斯了。
布莱斯一直在拒绝。
拒绝新邻居茱莉的帮助、示好;拒绝爬上大树去看、体验远处的风景。
他一遍遍找各种借口,拒绝真正看到这个女孩,脑海里却总是闹哄哄,挤满各种其他人的声音。
他不愿吃茱莉送来的鸡蛋。
家人害怕鸡蛋有沙门氏菌,要布莱斯把鸡蛋退回去。
然而,他却又无法真正说出一句拒绝的话来,大费周折,偷偷将鸡蛋扔掉也不面对茱莉。
为什么布莱斯害怕茱莉,他是害怕面对茱莉,还是害怕面对他自己呢?
05
依靠自己的意志生活很难,大部分时候,人们是在依靠他人的意志生活。
当我以为自己变得更“成熟”时,实际上却因更了解世俗价值,忘记了自己,我的心麻木了。
周围的人失去了“活力”,我觉得他们似乎都是“素色”的,就像布莱斯描述茱莉一样。
如果说谁拥有那么一点点“光泽”,一定是雪莉吧?金发碧眼,众多男孩们喜欢、追求的对象。
成年后的很多年里,我没再心动过,偶尔也许会迸发出一丝好感,可那不是由衷地喜悦、动容。
像一壶热水洒在冬日湖面上,升腾起袅袅雾气,风一吹,散了。
原来心动还有一个前提,那就是首先,心是自由的,允许内心真实地觉察、感受、体验,而不是习惯性地复制他人的想法。
很多声音占据了布莱斯的脑海,爸爸、好友,甚至是不相干的其他人,却唯独没有他自己的声音。
他拒绝“看”茱莉和这个世界。
外公将报道茱莉的报纸递到布莱斯手里,希望他能不带偏见地读一读,他却随意丢一边了。
其实布莱斯并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,大树被砍,他会替茱莉感到难过。
茱莉撞见他扔鸡蛋,置气故意躲着他时,他想尽办法接近她。
比起被这个女孩烦,他更害怕她生气。
慢慢地,布莱斯的意识开始觉醒了。
他好奇外公看待茱莉的视角,这个在他看来“素色”的女孩,外公对她的评价为什么那么高?
他找出那份报纸开始阅读,一阵不舒服的感觉搅动着他的胃部。
我也被这种感觉袭击了。
那几年里,我不仅对爱情机械式地反应,亦步亦趋的我,也在无意识迎合着他人的期待。
做一份“适合”的工作,找个“适合”的人结婚。
我以为生活就是如此,直到在另一个人身上,看到了那被封存已久的向往。
一种莫名的情绪唤醒了我,我知道,这不是往常的模式。
这种感觉很异样,很真实,像被微电流击中了一下,害怕又兴奋。
但我的第一反应不是欣喜,而是怀疑,找各种理由否定自己。
“你疯了吗?茱莉贝克,你讨厌她!”,盖瑞对布莱斯说。
布莱斯想找朋友厘清自己的想法,好摆脱异样感,回归到正常生活。
盖瑞却狠狠地抨击了茱莉,将她说得一无是处。
这时的布莱斯才意识到,盖瑞并不了解茱莉,他想反驳盖瑞,却没有勇气,只能随声附和。
说出自己观点、表达自己的态度多难啊!
在与贝克一家聚餐中,布莱斯也无法反对爸爸,他想说很多人喜欢那棵树,但他说不出口。
相比之下,贝克一家的氛围更轻松自在,茱莉的两个哥哥可以自由去追逐自己的音乐事业。
布莱斯爸爸年轻时也热爱音乐,但却早早放弃,用现实结束了梦想。
是无法心动还是不允许自己心动?不仅仅是对人,就是对自己认为美好的事物也不行。
茱莉说布莱斯是懦夫,在这点上,他们竟不约而同地达成了共识。
06
经过不断地自我探索,布莱斯终于能直面茱莉,直面自己了。
拍卖会结束聚餐,虽然许多同学在场,布莱斯不再害怕他人的看法,他径直走向茱莉,想亲吻她的脸颊。
那一刻,他没有犹豫、迟疑,他心动了。
两个孩子在互相了解的过程中,得到了成长。
布莱斯用一棵梧桐树苗赢得了茱莉真正的谅解,他们一起栽种小树时,两颗心靠近了。心,动了。
后来,我给他写了一封长信,告诉他我的感受。
我知道,我已经看到了自己,我允许自己心动了,我可以爱我所爱了。
从此,我还能做很多,那些美好而动人的事情。